半支烟

Jcomics

（一）



早上十点豫被手机短信声吵醒，是哇哇发来的：亲爱的，起床换尿布了。
他支起身靠在床上，点燃一支七星香烟，一天由此开始。
上海以她特有的魅力吸引着成千上万的人来此寻梦，每天无数人借着她成为富翁，也有无数人就此堕落下来，而申豫显然属于后者。学生时期的抱负早已灰飞烟灭，如今只能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多活一天就是幸运。
豫已经忘了这样的日子持续里多久，也许是半年，也许是更久，可能房东比他更清楚，搬到这后他一直处于无业状态，每次要交房租的时候就看到两人互皱眉头。好在他从学校毕业后的一段工作时间里省吃俭用，混到现在。
每天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单一。网络，仅此而已。网游、灌水、QQ，然后出席形形色色的网友聚会，见到形形色色的人物，许多人见了一面之后就不再联系，偶尔跟几个谈的来的会经常出来吃饭聊天。
这样的生活豫起初觉得既惬意又自由，然而几个月后开始感到寂寞，转而变得麻木，因为除了网络和香烟他什么都没有，也尝试过摆脱网络，可一旦离开就会无所事事，只能用睡觉来打发。

哇哇是豫在论坛灌水认识的，问她是不是特别爱哭才起这么个名字的，她说当时不知道起什么网名，就随手敲了几下键盘，哇哇就这么呱呱坠地了。
他想自己是爱上哇哇了，每天他会陪她聊天到深夜，然后一起下线。早上她会发短信叫他起床。渐渐这成了日常习惯，隐隐感觉自己已经不能离开她。但豫和她始终没有机会见面，他在上海，而她在武汉。
豫在论坛见过哇哇的视频照片，一袭乌黑的长发，楚楚动人的双眸，稚气的脸蛋，活像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跟她在论坛上娇蛮泼辣而又感性的作风完全不相称，而她的年龄也跟我一样，22周岁，仅仅比他小了半个月。
对于哇哇的现实情况豫知之甚少，只从偶尔几次深谈中得知她是个经历颇多的女孩，爱过恨过醉过自杀过离家出走过，也跟他一样是无业的颓废青年，而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哇哇说她向往上海这个城市，时尚而又充满活力。她想象自己漫步在夜色中的外滩，呼吸着黄浦江所带来的湿润空气；想象徐步走在梧桐叶飘落的淮海路上,即便知道口袋里没有一分钱也要去巴黎春天去试穿每一件自己中意的衣服；想象在华灯初上的衡山路与爱人在街头相拥到天明。而她又害怕来到上海，害怕一旦到了上海会发觉一切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妙。她害怕所看到的会是污浊的黄浦江，嘈杂的淮海路以及低俗而又充斥着欲望的衡山路。

她生日的那天要豫帮她买一支美宝莲唇膏，还特别嘱咐他要买玫瑰红的，为的是在他脸上深深地印出她的唇印。虽然不知道这份礼物何时才能当面交到她手中，但豫还是为她去买了。
唇膏被他竖立在显示屏上。


                                         （二）



下午三点，人民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市政府大楼威严地伫立着，孩子们在广场忠言的喷泉边嬉笑玩耍着，滑板一族在博物馆门前的平台上挑战着各种高难度动作。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豫的身上，他抽着烟，懒洋洋地，时而看着来往的人群，时而仰望着空中几只摇摇欲坠的风筝。
今天不是什么网友聚会，而是豫的高中同学聚会，已经三年未曾参加高中聚会的他也不知道还能认出几张脸。他一如既往的喜欢早到，闲来无事便坐在博物馆的花坛边抽烟打发时间。
正当豫对天上几片如丝般的云絮看的入神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豫心下一怔，在他面前的是婧。豫打量着她，从前那个清纯美丽的女孩如今已俨然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得体的衣着，淡淡的素妆，挑染的长发简单的折成了马尾辫。两人曾经因为志趣相投成了知己，却又因萌发感情而分离，转眼也已经三四年不曾见面。
“大才子又在对哪个女孩子浮想联翩呀？”豫看不出婧脸上是嘲弄还是其它什么意思。
“呵呵，几年不见从前小美人现在变大美人啦，看来我当初真是有眼无珠，可这伶牙俐齿好像一点都没变吗？上来第一句话就损人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哎呀！才子佳人在这偷偷幽会给我逮着了。”班长人未见到话先传了过来。
“班长同学啊，你可不能乱说话，我跟她之间可是白纸一张哦。”
“嘿嘿，你们俩嘛那个时候谁不知道？”
“这你就误会了，我跟这蠢小子那时不过是志趣相投，我哪会入他法眼，这一晃也都好几年没见面了。”婧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更要好好叙叙，等会你们私下里可要多聊聊。嘿嘿。”

到了三点半聚会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一共十一个，有几个是几经提醒豫才想了起来。一行人在咖吧里打发时间，聊考研的，聊工作的，聊感情的，聊游历大江南北的，只有豫一个人兴味索然，烟一支接着一支，偶尔瞥一眼婧，见她总是拿调羹扳着杯子里早就凉掉的咖啡时不时跟别人调侃着。
“小豫同学啊，怎么一直闷着抽烟啊，是不

Jcomics

                            （三）



豫将婧扶到床上，脱去了她的鞋子，帮她盖上了被子，呆呆地看看了她不由砰然心动。他怔了一怔离开床头坐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刚上线QQ就响了起来，哇哇发来一个表情。
哇：回来啦？
寞：哦？你怎么知道我出去啦？
哇：你要在家里哪会不上线呀。
寞：呵呵，同学聚会刚刚到家呢。
哇：开心咯，还有同学聚会。
寞：也没什么开心，就聊聊天喝喝酒随便应付一下。
豫一边和哇哇聊天一边打开了网页去论坛看帖子，看到哇哇发了个新帖子点了进去。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豫知道这是李之仪的《卜算子》，说的是万里长江连系着居住在一头一尾的情人，距离之远，适足以促进相思之深。他们共饮一江水，也共有一般心。日日饮长江之水，日日思念情人，只有江水干了，他们的相思才会停止。再看哇哇的论坛签名也已经改了。

耳环是假的不要紧，只要耳语是真的。
项链是假的不要紧，只要吻痕是真的。
胸针是假的不要紧，只要心跳是真的。
所以我说，
网络是假的不要紧，只要我和寞寞是真的。

此时的豫说不出的感动和开心，虽然跟哇哇至今未能见面但却已两情相悦，是刚才跟婧所说的什么爱与被爱所产生的痛苦烦恼不能相提并论的，他随即飞快的将秦观的《鹊桥仙》打了出来作为回复，须臾又开了新帖发了首歌送给哇哇，是Carpenters的“Close to you”，只隔一会哇哇也发了一首歌是孙燕姿的“遇见”。
寞：歌好听吗？
哇：总觉得透着忧伤。
寞：因为始终见不到你的缘故吧。我的心情想是歌者也感受到了，才能唱出这么动听的歌曲。
哇：我们现在不是很快乐吗？
寞：再多的快乐却始终不是现实生活的快乐。
哇：可是我们至始至终只能在网上，脱离不了网络。
寞：为什么不可以脱离网络，难道你的签名档的话是随便说说吗？
哇：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去改掉。
寞：我只希望我们能真的在一起。
哇：你不怕我辜负你吗？
寞：试过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辜负，我担待得起。
哇：我们俩的心都曾经死去过，再死，恐怕自己都对感情产生怀疑，不要轻易下你的赌注。
寞：那你的签名……
哇：我们放开这个话题不谈好不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说的那么清楚。
寞：因为我喜欢你，可我又迷茫了，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位置？
哇：有，而且很重要。
寞：那你为什么不愿跟我在现实里走到一起。
哇：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心里也很乱。
寞：我出去走走。
豫起身离开了电脑，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婧开门离开了房间。他一个人走在凌晨空旷的马路上，随手点燃了一支七星，心里面一团糟，就如这混沌的夜晚一样。他知道他是个注定在感情旋涡里深陷的人，脆弱的像块玻璃，倘若碎了即使拼凑起来也满是伤痕。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哇哇对自己若即若离，网络上这么近，现实里却这么远。烟一芝接着一支的抽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心情一旦陷入低谷的时候就情不自禁想抽烟，是为了麻痹自己吧。哇哇也是个抽烟的女孩，是否她也跟婧一样透着伤痕。他坐在路边商店的台阶上抽着烟思索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婧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喝着咖啡，两人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电脑依然开着，豫出去的时候忘了关，哇哇的QQ头像已经暗了，有一条消息却是十五分钟前她发来的：
不知道此时再打扰你，是对还是错。我实在不想看到你这样，你这样是在虐待自己还是在解脱？如果解脱就真的好了。相信我，我有苦衷，我也很喜欢你。对不起。我有苦衷。
苦衷？究竟是怎样的苦衷？豫茫然的想着。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是婧。他回头看着她，却见她眼神里满是凄苦。婧扭过头，将一杯刚泡的咖啡放到他桌上，坐在了床头，点起了一支烟。
“你过来。”婧掐灭了半支烟说。
豫关掉了电脑走到她面前。婧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他，泪水如泉般涌出。
“你怎么了？”豫顿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双手拥住了她。
“让我哭一会就好。”婧哽咽地说道。
他的思绪一片混乱，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自己又是怎么了，这一晚发生了太多难以预料的事情。
“有心事的话说出来吧，会好受点。来，坐下来吧。”豫帮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扶着她坐在了床头，自己坐在了她边上。
“我好冷。”婧握住了他的双手。
“你躺被卧里吧”
婧像听话的小孩一样钻进了被卧。“你也躺上来好吗？我想要你抱着我。”她哀求地说道。
豫不由的心动了，掀开了被子躺在了她身边，但又想要把持住自己，他爱的是哇哇，而不是她。
婧扑到了他怀里，躺在他的胸口低声地说：“大学里我一直没有谈恋爱，追我的人着实不少，但都被我拒绝了，别人都以为我自命清高，其实不是，对于有几个人我也